林涛的后背瞬间挺得笔直。
他听见了老首长的问话。
“林涛，你最近手头上的事忙不忙？”
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？
刚开完会，正准备回部队回他的海神号呢。
要说忙，那是忙得脚不沾地。
可是在老领导面前，没有“忙”这个选项。
“报告，不忙！就是整理一些日常文件。
您有什么吩咐？”林涛的声音洪亮，中气十足。
老领导点点头，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光刻机的事情，你清楚。
一根刺卡在喉咙里，吞不下去，也吐不出来，难受啊。”
“是，领导。形势很严峻。”
“所以，”“我交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。”
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林涛的脊梁骨。
“请首长下命令！”
“去临海市，看望一个老朋友，叙叙旧。”
老首长的话说得轻描淡写，林涛却感觉到了泰山压顶般的压力。
老朋友？除了陈海那个滚刀肉还能有谁？
“你的任务，就是务必让那小子点头，帮我们解决光刻机的问题。
他想怎么改，怎么升级，甚至推倒了重造，国家都给他兜底。”
林涛感觉头皮一阵发麻。
这哪是任务，这简直是让他去闯龙潭虎穴。
跟陈海打交道，比跟境外间谍谈判都难。
间谍好歹还讲点逻辑，陈海那小子，他自己就是逻辑。
“首长，这个……陈海同志，他的性格有点……特殊。”
林涛斟酌着词句。
“所以才派你去。”老首长直接打断他。
“毕竟你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了。”
林涛心里泛起一阵苦涩。
随后猛地挺直身体，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“保证完成任务！”
“好。”老领导站起身，走过来拍了拍林涛的肩膀。
这个动作很亲切，但话里的分量却重得吓人。
“这次任务，任何需要的资源。
任何需要协调的部门，国家都给你最大的支持。钱，不是问题。”
老首长顿了顿，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。
“还有……方法，也不是问题。
不管你是坑蒙拐骗，还是威逼利诱，把事给我办成了就行。我只要结果。”
“是！首长！”林涛的嗓子有点干。
“行了，立刻出发吧，别耽误时间。”
老领导挥了挥手，下了逐客令。
林涛走出办公室，脚步有些沉重。
红墙大院里的阳光，照在身上都感觉不到暖意。
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。
怎么搞定陈海？
讲道理？和那小子没法讲理。
威胁？人家挂着荣誉军衔，揣着一堆一等功二等功，直通天听。谁敢威胁他？
给好处？那小子为了给女朋友建个窝，眼睛都不眨就砸出去几千万，他缺钱吗？
绑架？也不行，那家伙很没道德。
林涛的头开始疼了。这个任务，简直是个死局。
他坐进车里，让司机先回单位。
他靠在后座上，揉着太阳穴。
这家伙，就是个行走的惹祸精，无法无天的滚刀肉。
林涛拿出手机看着之前和陈海的合照。
突然翻到一张照片，照片中飘飘坐在一个小板凳上。
晃着小脚，正开心地吃着陈海递过来的香蕉。
那张小脸上，是纯粹又满足的幸福。
林涛盯着这张照片。
陈海，那个无法无天，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蛋。
他有软肋。
一个巨大无比，闪闪发光的软肋。
林涛的眼睛里瞬间爆出一团精光。
一个念头在脑中炸开。
正面强攻是不行的，必须迂回包抄。
他说不动陈海。
但有个人能说动他。
一个大胆又有点荒唐的计划，在他脑海里迅速成型。
他立刻抄起电话。
“不回单位了！去skp！马上！”
司机一头雾水，但还是猛打方向盘，调转了车头。
一个小时后，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林涛，站在京城最奢华的商场门口。
他那严肃的样子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执行反恐任务的。
结果他径直走进了地下的进口食品超市。
“经理！你们经理呢！”林涛的大嗓门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一个西装革履的经理小跑着过来。
“先生，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？”
“你们店里所有歌帝梵的限量版巧克力礼盒，我全要了。”
“全……全部？”经理愣住了。“先生，我们备货有五十多盒……”
“我说了全部。还有那个北海道的生巧，不管什么口味，一样给我来十盒。”
“还有那个，日子国奈良的白草莓，别拿盒子糊弄我，给我按箱上。你这能有多少？”
经理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。
林涛看都不看价签，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样，在店里指点江山。
“这个法国老太太在城堡里手工做的果酱，对，就它，全包了。”
“那个西班牙的六十个月伊比利亚火腿，找最好的那一条，整条腿我要了。”
“那个意大利的白松露酱，你们的库存，全给我清空。”
整个超市的员工都被动员了起来。
推着好几个购物车跟在林涛身后，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。
林涛还没完。他掏出手机。
“给我接京城稻香总店的负责人。别找前台，我要他私人号码。”
几分钟后，电话接通了。
“王老师傅吗？我是林涛。有点事麻烦您。
请您亲自出手，做一批您手艺最好的点心。
对，就是现在。一样都不能少。
两个小时后我派车去取。钱不是问题。”
挂了电话，他又拨出一个号码。
“给我接特供处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他助理快要急疯了的声音。
“长官，您干什么？直接联系那边不合规矩……”
“规矩是死的，人是活的！我有最高任务授权！”林涛说道。
“我需要二十箱招待外宾用的那种香草冰淇淋，小批量手工的。
还有，联系农科院，我要他们最新培育的实验性水果，那个‘彩虹’系列。
对，就是市面上没有的。
告诉他们，这是为了国家级的战略任务。”
他的助理彻底懵了。
“长官……我们……我们这是要跟外星人谈判吗？”
“比跟外星人谈判还重要！”林涛一本正经地说。
“我们国家半导体产业的未来，可能就指望这盒冰淇淋了！”
他花了一整个下午，在京城疯狂扫货。
从最顶级的商场，到藏着传奇老师傅的旧胡同。
但凡是好吃的、有名的、稀有的，一个都没放过。
很快，他的配车就装不下了。他又叫来了一辆小型货车。
货车的后车厢里，堆满了包装精美的盒子、袋子和冷藏箱。
傍晚时分，林涛站在京郊一个保密机场的机库里。
他面前的，是一架小巧灵活的运输机。
几个战士正小心翼翼地把货物往机舱里搬。
那些货物，就是他扫荡了一下午的成果。
每一个盒子，都比搬运弹药箱还要谨慎。
林涛看着自己搜罗来的这堆“武器”，一种荒诞感油然而生。
他一个战功赫赫的高级军官，带着精英团队的指挥官。
现在居然要靠巧克力和零食去打一场硬仗。
这事要是传出去，他能被老战友们笑话到退休。
可一想到陈海那副油盐不进的德性。
再想到老领导那句“我只要结果”，他又觉得这一切都值了。
他拿出手机，又看了一眼飘飘的照片。
那个有着清澈无辜的灰蓝色眼睛的女孩。
“小祖宗啊，”他对着照片喃喃自语。
“振兴民族芯片产业的重担，可就落在你肩膀上了。”
深吸一口气，登上了飞机。
“目标，临海市！”
运输机的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。
载着一整飞机的零食，冲入了暮色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