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观气识心(1 / 1)

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,悄然缠上楚玄的心脏。

谷口方向那缕陌生的、带着明显试探和警剔意味的灵力波动,象一根尖锐的刺,瞬间戳破了他刚刚突破后短暂的喜悦泡沫。追兵?还是嗅着血腥味而来的秃鹫?

他如同石雕般蛰伏在骸骨阴影之下,将刚刚突破、尚有些澎湃的气息极力收敛,整个人仿佛与周围冰冷死寂的环境融为一体。丹田内,新生的混沌道基沉稳运转,不仅提供着远比以往浑厚精纯的灵力,更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知。

在他的“视野”中,世界似乎多出了一层模糊却含义分明的滤镜。弥漫谷中的灰黑色煞气,此刻在他感知里如同浓稠的、缓慢流动的墨汁,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轨迹,其中蕴含着浓郁的死寂与怨念。那些徘徊的残魂,则是一个个扭曲的、散发着灰黑与暗红色杂光的能量团,充满了混乱与负面情绪。

而谷口方向那道正在缓慢移动的活人气息,则象黑暗中一盏摇曳的灯烛,显得格外醒目。更奇特的是,那气息周围,隐约环绕着一层极其淡薄、却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的…暗黄色光泽?那光泽给人一种油滑、谄媚而又带着贪婪的感觉。

与此同时,混沌道基赋予他的本能,让他对那气息主人潜藏的情绪有了一种模糊的把握——警剔、紧张,还有一丝…迫不及待想要立功的急切?

这不是单纯的修为感知,而是…“观气运,辨人心”?

楚玄心中震动,立刻明白了这就是混沌道基觉醒后带来的特殊能力!虽然目前还十分模糊,且他必须集中全部精神才能维持这种感知,范围也仅限于一定距离内,无法穿通过于厚重的障碍或意志坚定的壁垒,但已足够让他窥见许多隐藏的信息。

那暗黄色的气运光泽,以及其情绪中透露出的急切,绝不象是在搜寻什么宗门遗孤,反倒更象是在执行某种特定的、或许并不光彩的任务。

必须弄清楚来人的身份和目的!

楚玄眼神一凛,不再尤豫。他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离开藏身之处,借助地形和浓郁煞气的掩护,向着谷口方向潜行而去。突破至筑基期后,他对身体的掌控力和速度都有了质的飞跃,行动间更是几乎没有声息。

越是靠近,那感知便越是清淅。

来者只有一人,修为确在筑基中期左右,行动颇为小心,似乎对万尸谷的环境也十分忌惮,速度不快。其周身那层暗黄色的气运光泽也愈发明显。

很快,楚玄悄无声息地攀上一处可俯瞰谷口局域的断崖,目光锐利地向下望去。

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、作流民打扮的瘦小男子,正小心翼翼地拨开拦路的枯藤,探头探脑地向谷内张望。他脸上涂抹着泥灰,头发凌乱,看起来与那些逃难的流民一般无二。但楚玄的“观气”能力却清淅地告诉他,此人气血旺盛,灵力运转流畅,绝非凡人!那层暗黄色的气运,如同标签般昭示着他的别有用心。更细微的是,其粗布袖口处隐约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细腻布料纹理,腰间似乎也佩戴着某种能够极好收敛气息的物件,只是被刻意掩盖了。

而在那“流民”身后远处的谷口之外,楚玄凭借增强的目力,隐约看到了更多影影绰绰的身影,大约有十几人,真正的衣衫褴缕、面黄肌瘦,蜷缩在一起,脸上带着徨恐与不安,气息微弱——那才是真正的流民!他们被阻隔在谷外,不敢进入,似乎是被那假流民胁迫或是利用来作为掩护的!

好狡猾的伪装!若非能观气运,单凭外表和修为收敛,几乎难以识破!

那探子观察了片刻,似乎觉得谷内并无异常,胆子稍大了些。他并未立刻深入,而是先从怀中取出一枚鸡蛋大小、泛着幽光的黑色珠子,谨慎地注入一丝灵力,那珠子微微一亮,随即黯淡下去——显然是在探测前方局域的煞气波动是否异常。确认暂无危险后,他才开始尝试向着谷内深入,同时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小的玉简和一支泛着灵光的笔,似乎准备记录绘制谷内的地形。

绝不能让他将情报送出去!

楚玄眼中寒光一闪,杀机顿起。此人必是大炎皇朝派出的探子,伪装流民潜入,既是为了探查他楚玄的生死,也是为了绘制万尸谷的地形,为后续可能的进剿做准备!

他迅速观察四周环境,一个简单的伏击计划在脑中瞬间成形。

他悄然后退,选择了一处探子必经的、两侧有巨大腐朽兽骨夹道的狭窄局域。然后,他小心翼翼地从附近骸骨缝隙间牵引出几缕相对浓郁的煞气丝线,以自身融合了混沌气息的灵力为引,将其如同蛛丝般极其粗糙地缠绕固定在兽骨的几处尖锐突起之后,构成一个最简单的、借助环境煞气扰敌的触发机关——这甚至不能称之为阵法,只能算是对环境力量的粗浅利用。

做完这一切,他再次隐入阴影,摒息凝神,如同等待猎物踏入罗网的猎人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那探子果然顺着相对好走的路径,一步步接近了这片局域。他依旧十分警剔,在踏入兽骨信道前,再次用那黑色珠子探测了一番。

但楚玄布置的并非依靠灵力波动的陷阱,而是借助此地本身就浓郁无比的煞气环境,完美地隐藏了那点微弱的机关痕迹。

终于,那探子一只脚踏入了狭窄的兽骨信道。

就是现在!

楚玄心念一动,远处那缕作为引子的灵力悄然触发!

呼——!

两侧兽骨后被他刻意引导聚集的浓郁煞气,如同受到惊扰的蜂群,猛地喷涌而出,虽然没有实质攻击力,但那阴冷死寂的气息瞬间将探子包裹!

“什么鬼东西?!”那探子猝不及防,被吓了一大跳,下意识地惊呼出声,左手本能地捏向腰间一块玉符似乎想发出讯息,右手灵力瞬间涌出护住全身,手中绘制地形的灵笔都差点掉落。他紧张地四处张望,还以为触动了什么禁地固有的危险。那传讯玉符微光一闪,却被此地浓郁的煞气干扰,光芒迅速黯淡下去,并未成功激发。

而就在他心神被扰、注意力分散、且误判了危险来源的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!

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,从他侧后方的阴影中暴射而出!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灰黑色残影!

楚玄!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!

体内混沌道基全力运转,新生的、融合了煞气的筑基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双臂。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法术,而是将所有的力量凝聚于——拳头!

那探子毕竟有筑基中期修为,危机临头,瞬间反应过来,厉喝一声:“谁?!”身上灵光爆闪,就欲转身抵挡并发出警报!他心中惊骇万分:此人如何识破我的伪装?又是如何悄无声息摸到如此近前的?!

但太晚了!楚玄的时机抓得太刁钻!

楚玄的拳头,缠绕着一丝灰黑色的煞气与混沌光芒,已然如同破城的重锤,狠狠轰击在他仓促凝聚的护体灵光之上!

嘭!!

一声闷响!那护体灵光剧烈闪铄,竟被楚玄这凝聚了全力、且力量品质奇高的一拳硬生生砸得凹陷下去,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!楚玄只觉手臂一阵酸麻,但拳势丝毫不减!

探子脸色剧变,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骇——这力量…霸道中带着侵蚀一切的诡异,根本不是普通筑基初期!他甚至感受到一股阴冷死寂的气息正在疯狂侵蚀他的灵力!

他还想挣扎,楚玄的第二击已然到来!另一只手掌并指如刀,指尖吞吐着锐利的灰芒,精准无比地刺向了他护体灵光因刚才重击而最脆弱的一点!

嗤啦!

护体灵光应声而破!楚玄的手指如同烧红的铁钎,狠狠点在了探子后心要穴之上!狂暴而阴冷的灵力瞬间透体而入,强行封锁了他的气海经脉!

“呃!”探子身体猛地一僵,眼中神采迅速黯淡下去,充满了不甘与困惑,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在地,只剩下眼睛还能惊恐地转动,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了。

瞬间制服!

楚玄微微喘息着,看着倒在地上的探子,眼神冰冷。第一次亲手制伏敌人,并且是筑基中期的敌人,让他手心微微冒汗,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力量的冷静和决绝。

他迅速在探子身上搜索,找到了那枚绘制了一半地形的玉简、一些皇朝制式的疗伤丹药和灵石,那枚失效的传讯玉符,以及最重要的——一块刻有“炎”字标记的腰牌!

果然是大炎皇朝的探子!

楚玄拿起那枚玉简,神识探入,里面不仅绘制了万尸谷入口局域的详细地形,还标注了几处可能的安全路径和危险局域,甚至有一行小字备注:“疑似发现目标残留气息,需进一步深入确认。”

好险!若是让此人将情报送出…

楚玄背后惊出一层冷汗。混沌道基带来的能力,救了他一命!

他提起瘫软的探子,如同拖死狗一般,将其拖到更隐蔽的角落。然后,他目光投向谷口外那些依旧在徨恐不安的真实流民。

略一沉吟,他收敛起周身煞气,尽量让气息显得平和一些,然后迈步向着谷口走去。

看到谷内突然有人走出,那些聚集在谷口、大约十几人的流民顿时一阵骚动,满脸恐惧地向后缩去——象一群受惊的鹌鹑。他们个个面黄肌瘦,衣衫碎成布条,眼里只剩绝望的麻木。

“各位不必惊慌。”楚玄停下脚步,声音尽量放缓,“我并非歹人。方才潜入谷中的那个,是皇朝探子,已被我制服。”

流民们闻言,面面相觑,惊恐之色稍减,但依旧不敢靠近,眼神中充满了警剔和不信任。

一个看起来稍微胆大些的老者,颤巍巍地问道:“你…你是什么人?那…那人真是皇朝的人?他们为何要追杀我们这些苦命人…”

楚玄心中一动,顺着老者的话问道:“皇朝为何追杀你们?”

老者脸上顿时露出悲愤之色:“为何?说是搜查什么青云宗的逆贼…可我们哪里知道什么逆贼!他们烧了我们的村子,抢光了粮食,见稍有修为的便抓走,稍有反抗便格杀…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,才被迫逃进这深山老林…没想到,到了这里也不安生…”

另一个中年汉子也哽咽道:“是啊…听说南边镇南侯的大军还在不断清剿,说是连一只苍蝇飞过都要盘查三遍…我们…我们真是没活路了…”

青云馀孽…镇南侯已注意到万尸谷局域…

流民们七嘴八舌的哭诉,如同零散的碎片,在楚玄脑海中拼凑出一个清淅的信号:大炎皇朝的清剿并未停止,范围甚至扩大了,而自己所在的万尸谷,已经引起了那位镇南侯的注意!今天的探子,恐怕只是开始!

危机感再次扑面而来。

他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缕、朝不保夕的流民,看着他们眼中与自己当初一般的绝望,又想起自己身负的血海深仇和岌岌可危的处境。他曾是宗门骄子,倾刻间失去所有,流亡至此,深知绝境中无人依靠的滋味。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:单凭自己一人,如何对抗庞大的皇朝?若是……若是能将同样被逼入绝境的人聚集起来……

但这个念头刚升起,现实的考量便接踵而至:自己尚且朝不保夕,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?收留他们,是否会立刻暴露自己的位置,引来更疯狂的围剿?

风险巨大。然而,看着这些鲜活却麻木的生命,想到镇南侯可能派来的更大规模清剿,他意识到,或许固守一地、独自挣扎,并非长久之计。一股强烈的、想要抓住些什么、改变些什么的冲动,压过了最初的尤豫。

他压下翻腾的心绪,对那群流民道:“此地并非善地,但谷口附近暂时安全。你们可在此稍作歇息,我会留意周边动静。”

说完,他不再多言,提起那昏迷的探子,转身重新没入灰黑色的雾气之中。他需要尽快审问出更多情报,并且…好好思考一下,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、更大的风暴。

流民们看着他消失的背影,又看看那令人畏惧的山谷,脸上充满了茫然与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对强者的依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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